星溪从怀中掏出魔尊之印，交给了朝晖：“拿去。”
朝晖拒绝了，“你去，黄泉法宫是你的地盘，就算被人认出来了也不会张扬。我去鬼界找苏慎言。”
星溪收回了魔尊之印，也算是妥协了。
朝晖叹了口气：“师兄，我知道你更想去找苏慎言，但是...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星溪打断了他的话，“我去黄泉法宫。”
知道他一刻也等不下去，朝晖也立刻行动去了凌云阁。
但没想到凌云阁如今已经关门大吉。
朝晖向周围鬼市的妖鬼询问了个遍，也只得到了三天前凌云阁就已经关门的消息。
朝晖正着急，刚好碰上了阎罗殿之主——长辞。
“阎罗殿之主？”朝晖问道。
“你是不是为了寻你师傅才来此处的？”长辞问道。
朝晖诧异于他是如何知晓的，长辞便开始解释了他之前与霜桥的对话。
“我怀疑苏慎言是白玦，但是霜桥仙尊不肯相信。”长辞说道，“白玦就是当年天霜剑的设计者，当年是我故意接近白玦，将设计图纸从白玦那里偷了出来。”
这下子，线索就能连上了。
北姜神树与白玦。
若是白玦当真受人庇护从三途河内爬出来，那么必定要为自己的灵魂找一个安身之处，那么北姜神树就是不二的选择。
恰好在这个时候，星溪赶了过来。
“我去查了黄泉法宫的记载。”星溪说道，“那日凌云阁的下人来了黄泉法宫。”
“苏慎言可能压根就不打算瞒着我们。”朝晖说道，“现在我担心他将师尊骗去到底要做什么。”
自拥有新的身体之后，这还是朝晖第一次体会到一种无力感。
“凌云阁在神界还有分布，”朝晖说道，“去神界看看吧。”
长辞看着星溪，本想说些什么，但又住了口。
他原本想提星溪私自逃脱天牢一事，但是设身处地想，他觉得情有可原。
“好，回天界。”星溪应了一声，与长辞告辞后，与朝晖回了天界。
霜桥不过在池子里泡了半日，就失去了意识，被江梦枫偷偷带回了北姜。
北姜洞府内也有个为霜桥准备的铸剑池，之后的几日，霜桥就一直被泡在池子里。
偶尔，夜焚会来看看这位故友。
不知是多年被镇压的习惯还是怎样，夜焚有时候更喜欢和霜桥自说自话。
“听说我死后，你收了三个徒弟，一个魔尊，一个天帝，一个妖王。”夜焚自顾自的摆上棋子，与自己下棋，“厉害啊你，不愧是天霜剑，不仅自己打架厉害，教的徒弟也这么厉害。还有，你是不是把你其中一个徒弟给睡了。”
夜焚笑着，给自己倒了杯酒：“就是那个星溪，是吧。”
霜桥没有回音，他双目呆滞，悬浮于铸剑池中。
“真好啊。”夜焚感叹道，“比我好。那个星溪宁可自己死，也要为你寻回活着的意义。”
夜焚落下一子，“莫非这虚无灵根就是痴情种，不然为何他与我都痴情至此？”
说完这句话，夜焚就笑了笑：“我原本以为爱上你这么个石头脑袋，星溪一定痛苦的要死，但是他比我幸运，听说你为了他入了魔。见到你满头白发与那双赤红的眼时，我真的不相信。”
夜焚将杯中的酒倒入池中：“你也喝一口吧。”
酒水在池中飘散开来，夜焚颇觉得有些无趣，运气灵力，将霜桥从池子里拉了出来，让他躺在了地面上。
湿漉漉的发粘在霜桥身上。
“霜桥，你变了。”夜焚再倒了一杯酒，“我开始羡慕你了。”
“你懂得了何为爱何为恨，你拥有了我想要的。还有星溪，同为虚无灵根，他却要比我幸运太多。”夜焚再落下一子，“有些嫉妒你了，一个呆驴而已，为何会过得这么好。”
夜焚举起酒壶，将酒悉数倒入口中。
“但是，我还是不忍心毁掉你，毁掉星溪的所有。”夜焚笑着蹲下来，擦了擦霜桥的脸，“或许是孤独惯了，有时候也不忍心看见别人受苦。”
铸剑池，需泡满七天七夜，才算完成。
但是夜焚擅自将霜桥从铸剑池中捞了出来。
“我不知道，你能留下多少意识。”夜焚说道，“但若是留下一丝，日后也能有重回的希望。”
“我看不见希望，但是我希望你有。”
他拿起一枚白子放在了霜桥手中：“但慎言，慎言他还有不得不完成的愿望，所以只能暂时的对不住你了。”
“我不是个好友人，也不是个好王上。”
“我只是自私的，希望所有人都幸福罢了。”
我只是自私的，想要眼前所见，没有阴霾罢了。
夜焚坐在霜桥身边，伸手用灵力展开了一段幻象，“陪我看看雪吧，天霜剑。”
幻象里，长安城。
时值隆冬，长安下了漫天的大雪，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白色。
——浮生只合尊前老，雪满长安道。
“听说你历劫时，去了长安，”夜焚捻起一颗黑子，在掌心中揉了揉，“你看过那里的雪吗？”
霜桥不能回答他。
霜桥见过，在那个下雪的夜里，他抱着林星溪，踏过了整个朱雀大街。
风雪吹白了他的发，他与林星溪，就像是走到了白首。
但是最终，林星溪枭首示众，而洛天霜堕入魔道。
求不得，亦放不下。
“我想看看长安的雪，一定很美。”夜焚苦笑着，“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，不知道还能和谁一起去看。”
夜焚将手覆在霜桥的手上，“没想到最后，是你陪我看。”
霜桥于他而言，已经是超越朋友的存在。
那数万年的光阴并非虚假，他们俩相互作伴，霜桥已经成为他最好的聆听者。
夜焚静默的看着幻象里长安漫天的大雪，看着红墙琉璃瓦披上白装，看着万水千山尽是白茫茫干净的一片。
“时间到了。”夜焚收回幻象，将霜桥再度送回铸剑池，“对不住你了，我这次必须完成苏慎言的愿望。”
那个，他辜负了一生的人。
他无法轻易拒绝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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